作者:艾粒
玥玥有一个相处了六年的男朋友。当初男朋友张罗结婚的时候,玥玥说她还没想好。等身边的同龄人都婚得差不多了,男朋友却越来越淡漠。玥玥有时故意和他聊结婚的话题,他都不表示任何兴趣。
玥玥最终和男朋友分手了。
说起那场恋爱,玥玥说:当没想到和不敢想的事情发生了之后,你会发现人的承受力也是没想到和不敢想的。接受了,也就基本走出来了。
其实,我们一直是生活在分手中,和爱的人,和幸福,和伤害,和时光。
我的一个同事,十年前爱人因病去世。后来,他再婚。再婚之后的生活,用他自己的话说:平平淡淡,没有任何的不快,也没有任何的快乐。只是,十年间,他每月都要找上个单独的机会,去爱人的墓地献花,说话。一去就是一小天。他说:把日子和她说说,就觉得过去的记忆又回来了,就觉得她能看见今天的自己,也就能给自己一些动力。
有些分手无法拒绝,有些牵挂也无法停止。
午睡是在梦中醒来的。或者更准确地说,是被刘姐使劲按我的头按得我喘不过气来,憋醒的。
我梦见的刘姐生前是我的一个好朋友。我们有太多纯粹的快乐回忆。可是,刘姐已经过世两年了。这两年,我从没有刻意去想念过刘姐,虽然有些记忆不能没有她。
但在我中午的梦里,刘姐就坐在我身边。在梦里我也清楚地知道刘姐所在的不是人间。只是不能特别明确我自己是不是也到了那边。我轻声问刘姐,在那个她可能有点了解的地盘我要做点什么才能不被伤害到。刘姐还是那生前的模样,一点没有变化,包括胖瘦和衣着都没有变。
我虔诚地等刘姐的指导意见,就象她生前我和她诉苦要听她安慰一样。刘姐缓缓地站起来,悄悄帖进我身边,然后就一声不响用力往下按我的头。那个时候,我突然就想起我的大儿子。我记得在和刘姐说话之前,我还在儿子的家里看他在静静地看小说。儿子,你知道你妈妈现在的处境吗?妈妈可能看不到你了,我现在在你刘姨手里,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......
被刘姐钳得生疼的头颅终于有了缓解的机会,我发现自己醒来了,悄没声息地醒来了。我的床铺好好的平展着,身边没有刘姐来过的任何痕迹。
其实,和刘姐约过好多次。我们说退休了一起出去玩,一起享受漫无目的的走南闯北;我们说退休了一起打牌,打多大筹码的都没问题,反正谁赢了吃谁。
只是没说分手......
刘姐生前爱和我说一句话:你好好的,我就不惦记;不然,我总放心不下你......
刘姐,现在我挺好的。可是,我不知道,中午的时候,你为啥要那么无情地欺负我呢?
下午,和一个校长聊天。他让我猜他的年龄。我没有猜准。那个校长反过来问我:你说咱们的青春怎么没打招呼就过去了呢?
我原来也偶尔会有类似的问题,现在不了。细想想,时光过去的地方,一定是给你留下了一些痕迹的,比如玥玥的成长,比如同事的心事,比如刘姐的印象......
我能不能说,生命就是一场分手?这分手,有的我们是主动的情愿的,有的我们则是被动的不堪的。
渺小的人类在一次次分手中孤独地壮大,也在一次次分手中渐临消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