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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又想起了奶奶

前天半夜做梦梦到了奶奶。

梦中的奶奶大概是六十岁的模样。依然是那么慈祥。奶奶似乎没有对我说什么,但我们是在二十几年的佟楼的老院子里,在我那老屋中。

我那老屋是我梦中经常的去处。虽然它并不大,夏天遇上几天这样的雨季,就外面下大雨,屋里下下雨。遇上个大暴雨,还要全家出动拿簸箕往外淘水。我还清晰地记得:簸箕和地面摩擦的声音,满满一簸箕洪水在簸箕中翻滚的声音,一簸箕小洪水被泼到门槛外大洪水的声音。

这在儿时,倒也是一番乐趣。虽然现在想想,父母会怎么想呢?他们会不会看着孩子淘水的样子感到一丝心酸呢?

到了冬天,墙壁上寒气逼人,从墙壁上渗出寒冷的小水滴。我睡觉的床就挨着墙壁,在我和墙壁之间有一块不薄不厚的木板形式化地将我和湿寒隔开。我还记得当我向右侧躺着,面向着墙的时候,我看着那水滴,还有墙上的盐碱疙瘩,还有被盐碱腐蚀的青色的壁纸。

这些在那个年代,也算不上什么苦了。虽然现在写起来感觉像到了渣滓洞集中营。

其实我爸爸还算得上是个阳光的人。至少表面上是这样。所以我小时候留下了好多好多的照片,黑白的、彩色的。记得有一张是我坐在梧桐柜(父母这样称呼那个柜子)上,穿着爸爸给买的毛衣——爸爸买的衣服总是暖色调的。我坐在那里,从床上,到梧桐柜上都洒满了早晨的阳光。床上还整齐地叠放着一件衣服。我在照片中安详地笑着。这阳光是一扇向东开的窗子所赐。我还记得我曾经捉过蜻蜓放在它的纱窗上,爸爸说蜻蜓吃露水。

所以,不管物质生活上是不是称为不富足,但我的精神上总是暖色的。

何况这个院子里还很热闹。

和我家共用一道墙壁的是我大爷家,大爷家基本就见不到阳光了。虽说是有一个向南开的窗子,可是窗子外还有墙,所以每每只有一缕阳光,也许叫一米阳光更浪漫些。那一道阳光中,我和姐姐就看着那些尘灰起舞——没有一点风,可尘灰们舞得起劲。

儿时在姐姐家的床铺上玩搭帐篷、做小屋。那是多么无忧无虑的童年啊!姐姐什么都让着我,这也多少助长了我任性的一面。姐姐是心怀不忍的一个人,她的名言就是:忍。她对小动物也都很好,不忍虐待和杀戮。而我则不然,骨子里有一种暴力倾向。好在现在的我变了不少,今天早上我去学校的路上,把好几只从花丛爬到便道上来的蜗牛都放回了草丛。路上被踩死的不少。能救几只就救几只吧。

本来是想回忆奶奶的。写了一堆引子。过几天再写吧。

接着昨天的写。

奶奶,这个我儿时每天都会叫的称呼,现在只成了回忆。

我的奶奶是个敦厚朴实的人。她是个小脚女人。她出生于年,那一年中国发生了五四运动。但奶奶绝对不是一个革命者,她骨子里(也许是没有上过学的缘故),都是传统的因子。

按现在的说法,奶奶是典型的宅女。在我的记忆里,奶奶很少出那个院子,出去也就是在院门口呆一阵子。也许她害怕和别人交往吧。

那“囚禁”在院子里的每天,她究竟是怎么来填充自己的?我只记得她会常在灶台边转,做饭,然后就让我喊爷爷吃饭。而她一辈子喊的这个老伴——我爷爷,才不买她的账,依旧在院外的一间私搭的小房里折腾油漆桶,只忿忿地让我传三个字给她:我不吃!

我爸爸也经常有这样忿忿的表情:带着狰狞,咬牙切齿,嘴都有点歪。没跟他们接触过的人想象不到这种表情,这种表情给人一种无法沟通的感觉。

爷爷几乎每天都要到这间黑暗的小房里折腾一遍油漆桶,我也经常成为这样无辜的信使。

不过也会赶上爷爷慈眉善目的一面。他慢悠悠地取出小碟子,再从一个快生锈的大铁罐里倒出果仁,给我和姐姐吃。我和姐姐也就经常去爷爷家蹭果仁吃。

爷爷家和姐姐家对脸。相比我们的房子,特别是相比姐姐家的房子,爷爷的屋子就是钢筋混凝土了。下雨也不漏,大雨也不用往外淘水。爷爷家是在好几级台阶之上建造的。况且爷爷家南侧还有个奶奶专用小茅房。我们是不去那儿解手的。是奶奶专用。现在想想,奶奶实在是个宅女。不远处其实是有个公共厕所的,可她从来不去。所以我经常会看到爷爷提着个大油漆桶改装的紫红的马桶,去公共厕所倒粑粑。说得有点恶心,可谁不是这么一把屎一把尿的成长、衰老呢?

就冲倒粑粑的这劲头,我爷爷对奶奶就不错。我看周围那么多老太太,没一个老头儿由着她不去公厕的。

奶奶后来身体不大好了,腿脚不利索了。但做好了饭还是老想着给我们送,于是用飞檐走壁一点不夸张。奶奶家的隔壁是我三大爷家,三大爷早年亡故,我哥哥十一二岁就没了爹,和他妈妈娘俩过日子。有这样的画面会很清晰地在我脑中:透过夏天的竹门帘的缝隙,我看到对过,奶奶一手扶着墙,一手拿着饭碗,一小步一小步蹭着到哥哥家,掀开门帘,用手遮着光看屋里,敲门,喊话……哥哥小时候可是个混球,四六不懂,任凭奶奶怎么在那儿“央求”,他也不理,有时还说“滚”这样常人不堪忍受的语言。可奶奶都能忍受。她又飞檐走壁地一步一挪地拿着那个饭碗回到自己的屋子。有时候,她会直接给我拿过来。我也是经常没好气地拒绝了她的好意。说实在的,她有时做的猪肉丸子汤实在不是很好吃。但现在想来,那汤里蕴含着多么顽固的关爱啊!她怕我们吃不好。

到后来,她的腿脚就更不好了。必须用手抓着一个凳子,挪一步凳子,再挪一步身体。那个凳子是棕红色的,现在还在老姑家,凳子很沉重,却也稳当。看到奶奶走路要趴在一个凳子上,小时候的我就感到心酸,却也帮不上什么。睹物思人,现在看到那个凳子,就好像也看到了奶奶,不禁泪水盈眶。

再后来,奶奶摔折了一次骨头。之后,这个凳子也就再也没用上过。她从此就一直躺在床上了。十几年。

人这一生既漫长又短暂。像奶奶这样安分守己、疼爱子孙、忍辱肯干的人也许会有很多。但我的奶奶只有这一个,而我也永远地失去了她的关爱。

前几天的梦中,奶奶是那样慈祥,而且那么年轻,仿佛我又是无忧无虑的孩子了,而奶奶也是身体健康充满活力的奶奶。

时间不能倒退。梦醒后的我在半夜泣不成声,本来就感冒、鼻塞,这下全然无法呼吸。唯愿一生忠厚善良、从不议论他人是非的奶奶,在西方世界永享安乐。也愿你保佑你的子子孙孙生活安康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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